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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樓梯上,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大劍豪的狼狽相——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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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魯克的後宮、今後也方便繼續對著新王妃吐舌頭搖尾巴”——

她眉頭微微一跳,緊接著周身魔力急湧,帶起狂暴風流!

正在罵架的烏魯克愛卿們紛紛被那烈風吹倒、骨碌碌滾成了人球!!唯獨基什戰將身處風渦中仍安然無恙——

女王扶在寶座上的手指次序擡起又落下,幽幽道:“退下。”

基什戰將一聲不吭,立刻全都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小豆放下支著頷的左手,張開手掌;掌上空間猛然扭曲、繼而快速具現出華彩熠熠的提亞馬特!

她接住寶具、以手指愛憐地輕撫一下提亞馬特的矛尖,頓了一瞬後寶具神光暴漲,釋出的魔力殺氣凜凜凝聚成簇,以駭人的速度向對面的英雄王攻去!

吉爾伽美什臉色陡然一沈。

就在提亞馬特的神光即將觸到他的一霎那,他周身猛地綻開強橫魔力,直直與那神光對沖——

一瞬轟然巨響,魔力的光華將整個宮室照亮,地面亦震顫起來!

在激蕩亂竄的能量簇中,小豆好整以暇地繼續敲著寶座扶手。每敲一次,提亞馬特釋出的魔力就兇暴一分,不一時便漸漸壓倒了英雄王以對沖魔力制造出的屏障!

這一幕遠看仿佛兩座巨大光繭正互相推擠,摻以不間斷的嗞嗞炸裂聲、仿佛下一秒就要爆開來毀天滅地——

神威遠非凡人所能承受,圍觀眾人紛紛冒出了冷汗。

僵持片刻之後。

籠著吉爾伽美什的純金光繭漸漸黯淡下去。

且開始被厄伽的魔力一分分蠶食起來。

倏地提亞馬特神光猛然一黯——

小豆利索地收回魔力,含笑望著英雄王鐵青的臉:“唉,真不中用。”眼風掃過殿下被反烈風吹得連滾地板、鼻青臉腫慘得連媽都不認識的烏魯克臣們,“好了,這下勝負已分。可以繼續和談了嗎?”

當然不中用,如今英雄王失血過多、泰半魔力都給了她,從本質上來說就是作弊(……)。

論:趁你病、要你命的活學活用。

——吉爾伽美什的表情已經不能用筆墨形容了。

……

烏魯克王城幹道,浩浩蕩蕩的基什馬隊緩緩向遠方城墻行進。

以摩策馬跟在小豆身後,面露興奮之色。“這一次雖未能拿下烏魯克,可他們泰半的臣國歸了咱們基什,就連修水利的黃金也一並攢齊了,和談結果可算全勝。我清點了士兵拿回來的人頭,烏魯克前軍幾乎全滅,此次損失了三分之一的戰力。”

小豆沈下眼,“打聽出烏魯克長老院缺席是怎麽回事了嗎?”

以摩臉色一肅,沈聲道:“據說是吉爾伽美什的異母兄弟舍拉美、和一名長老並一些貴族趁著戰爭爆發謀反,一並在宮中被秘密處刑了,這才空出這麽多位置。”

“……怪不得大殿裏的血氣那麽重。”小豆虛起眸光,看向遠方的烏魯克王宮。

這時突然從馬隊後方竄出一騎幼駒。騎手是一名作平民打扮、身材輕盈瘦削的少年,以單手持韁、另手扶著頭頂的一缽甜瓜;小馬健步如飛、他頭頂的缽卻穩穩地不曾歪了半分。基什騎手善意地讓開一些,任他趕到厄伽面前——

那名少年嘻嘻笑著將甜瓜送到小豆手裏:“王,口渴嗎?”

小豆接過甜瓜微微一笑,伸手摘下腕上的紅玉手串,順著少年的領口塞了下去。“歸隊去吧。”

少年順勢垂首在她手背上一吻,隨即在基什將領的笑罵聲中策馬跑回了隊伍後方。

小豆敲了敲缽中三個甜瓜,隨手拿起一個、將另兩個拋給以摩。以摩搖著幻尾咬住甜瓜還待說話,卻看到小豆用輕輕一扭便將手中甜瓜一分為二,切口整齊而不顯眼,顯然是早就切好的了。瓜打開後裏面也沒有內容,只靜靜放了只泥板。以摩看楞了,剛想問,小豆已拿起泥板掃了一眼,隨即挑起眉道:“果然如此。有人往內城謊報吉爾伽美什戰死的消息,這才讓倒王派的按捺不住造反。我看散播這消息的也是他的人,前前後後都是他一手策劃。”

她手上猛地燃起魔力、將石板吞噬。

“他倒好算計,借這一戰肅清了和他唱反調的王族,從此烏魯克極權便牢牢握在他手裏了。以摩,你說這一戰我們是勝還是負?”

以摩有些心驚,緩聲答道:“咱們基什也並非全無收獲。”

“吉爾伽美什的父君是個愛納諫分權的王,一腔熱血全著落在子民身上,以君為仆、民為主,賢明仁慈、心性高潔。可惜他死後留下一堆爛攤子,分出去的權反而成了威脅他兒子的刀。吉爾伽美什不但決策時要受長老院掣肘,就連附屬國也不大聽從於他,更因他父君寬民仁愛的遺政而納貢漸少。”

小豆抖落手中的土灰,不疾不徐說著。

“這次出征我們打下五城,途中烏魯克援軍丟盔棄甲、被我們耗去三成兵力,且城中王室都被殺得一幹二凈。和談過後兩城還歸烏魯克,新任的城主都是吉爾伽美什派去的人,從此唯他馬首是瞻,新定的納貢之巨,比前朝多出三倍有餘。”

以摩怔住了。

“你當他為何遲遲不上前線,等我兵圍烏魯克城下才來迎戰?此次我們殲滅的三成烏魯克精銳軍看似傷筋動骨,實則全都是倒王派長老下轄的兵隊。我們一路南征、剜去烏魯克這些血肉,到頭來像是給他人做了嫁衣裳。他一刀切了膿瘡,以三城名存實亡的版圖和不聽話的士兵、換回兩座肥城和一支鐵打權杖,從此烏魯克再沒有第二張決策的嘴巴,你說是賺是虧?”

“……王,”以摩怔怔道,“你早就想到了嗎?既然如此,為什麽還……”

小豆微微一笑。

“無妨。打不戰而勝的仗太過無趣,且幫他一把,正好瞧瞧我的乖吉爾能走多遠。”

像是想起什麽有趣的事似的,她神情愉悅起來。

“若不能堂堂正正讓美麗高潔的至寶匍匐於腳下,還哪裏配稱王?”

而此時此刻、烏魯克王宮之內,大殿中一名神官正畢恭畢敬地跪在王座前,手捧魔力具現出的幻象。那幻象猶如水霧輕盈,當中正映出城墻下厄伽說話的情景,她的語聲還在殿中回蕩。

歪在王座上的最古之王盯著那幻象,懶懶地勾起一抹笑容。

而那幻象中的女王若有所感,擡眼直直地盯住了吉爾伽美什所在的方向,嘴角亦微微翹了起來。

☆、56.FateZero·王與NTR

在輝煌的蘇美爾文明長河中曾有這樣一段歷史。

坐落於河運樞紐之地的基什憑借地利、扼住了諸城爭霸時交通平原內外的貿易咽喉,後人一致認定基什曾為這一時期、這片大陸的霸主。而實際上關於這時代基什與基什王的記載僅寥寥數筆,大部分史料在後世的戰爭中被無情損毀,成為了造物的謎語。

殘存的古老泥板上僅記載著基什王厄伽曾揮軍南下、一路告捷,終因烏魯克王吉爾伽美什的神威敗北,被俘後又放還自由。

若記載蘇美爾文明史詩的泥板並未因被後世的戰爭而毀去大半,那麽未來的看客便會知道,這場戰爭並非結束、而是開始。

可惜泥板鐫刻的史詩多經過人為的加工與美化,細節已不可考,更遑論猜測厄伽的未來與成敗。

——話說回來,美化得也太多了。

小豆就著女奴的手翻看手上的石板,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喪心病狂、喪心病狂,”負責記載歷史的神官哇哇大叫,“烏魯克的史官們太放肆了,居然篡改歷史、肆意在王的臉上抹黑!不僅如此他們還將這玩意兒送給鄰國,幸虧臣出使拉爾薩時跟城主要來了一套,若非如此還不能察覺他們的陰謀——”

小豆有些哭笑不得。

嗯,泥板上是這麽寫的:厄伽逼迫吉爾伽美什修河渠,後者誓死不從,結果邪惡的大魔王厄伽借著這個由頭一路打到了烏魯克城……

等到了烏魯克城下,邪惡的厄伽把自告奮勇出城勸和的烏魯克勇士比爾赫(諸位還記得那個得罪了女王大大、結果被綁在騾子上的可憐青年嗎)給打得鼻青臉腫,就因為比爾赫說了“我家的王比厄伽陛下您英俊”這樣的大實話(比爾赫被綁在騾上披了一身黃金甲、送到王宮裏挑釁英雄王的事被掐了沒播)。

於是“絕對不承認自己不是世界上第一英俊”的厄伽自負地走到城門下,大喝一聲:“烏魯克王何在?”

咳,到這裏還算寫實,再往後就奇葩了—

——正義的吉爾伽美什應戰前來、站在了城樓上。

於是。

見到王的真容後鄉巴佬基什士兵不戰而敗,全都嚇得臉朝下在地上打滾、吃起了泥巴!

一邊吃泥巴還一邊謳歌:“烏魯克王才是真命天子,我們不該逆天而行!”

吉爾大大實在太威嚴、太美貌了!高大上的王只用臉就嚇退了一國!啪啪啪鼓掌!( →_→)

小豆放下泥板,沖打滾哭鬧的老臣揮揮手:“明白了。你且與其他神使商量著撰完新史,今後舉凡有使團去他國貿易的,你便隨著同去、分發新史。要錢要物,只管與長老開口。退下吧。”

聞言神官連呼“大王英明”,半跪下來摸了摸王的腳背、方才退出了王帳。

這頭神官剛走,那頭以摩便匆匆從掀簾而入,“王,前方斥候來報,明晨再行得半日便可與烏魯克軍正面對上。”

小豆擡眼看向他。

如今的以摩再稱青年已有些不合適了,恐怕“壯年”更貼切些?初見時模樣仍有些青澀的以摩,如今已是個輪廓硬朗的穩重男人,業已是三個孩子的父親。常年征戰,他胸口袒露的皮膚上布滿猙獰傷疤,身材比之六年前更加精壯魁梧,從前猶帶少年俊秀的眉宇如今帶了幾分滄桑。

望著面前的部下,小豆有一瞬的恍惚。

不知不覺……已經六年過去了。

當年回到基什之後,小豆本想去質問努紮,誰知這老頭早已趁大軍出征拖家帶口逃了……就算是神也無法企及冥界,拜托紮巴巴去冥河調查就更不可能了,結果查來查去、還是成了懸案。

這裏再補充一下——從以和談告終的、那場震動整個美索不達米亞的一役過後,這六年間烏魯克和基什時不時就要幹上一仗。不論是兵對兵還是王對王,至今仍未分勝負就是了。

至於讀者妹妹問豆神為啥遲遲不走be套路?

唉,豆神會告訴你英雄王的死心塌地(現在顯示為王的至寶)……至今還沒變成心心相印嗎嗎嗎……(←_←)

這一卡關就卡了六年,喪病啊。

……叉。閃弘歷你面兒上是個暴菌,內心是不是還藏著一只隱形的即墨蹭得累啊?

小豆越想越郁悶,就問以摩:“你兒子呢?”

以摩嘿嘿一笑:“就知道王要找那混小子。帳外候著呢!”說著回頭招呼:“杜杜,快來見陛下!”

話音落下王帳立刻被掀起,噌噌地跑進來一個看著不過五、六歲上下的清秀男孩,黑發黑眼、皮膚卻難得白皙,五官精致可愛。

名叫杜杜的男孩並不認生,進來之後快速跑到小豆面前、抓住了她的袍角,仰起頭清脆地喊道:“王!”

小豆露出一個明快的笑容,“今天又去看獅子了嗎?”

杜杜狡黠地翹起嘴角:“不僅看了,還剪了一把它的鬃毛。”

這一大一小興致勃勃地聊起天來,以摩也插不上話,在一旁露出感慨萬千的表情。明明王剛從恩美手裏接過權杖時還只是少女的年紀,這些年來王的威勢隨著王權的擴張越發穩固,每日處理政事還要上陣打仗,肩上的擔子越來越重。前兩年杜杜長開了,王見了一面後格外偏愛他這個大兒子,三不五時叫來摸兩下犬首,也只有這時才稍微露出些放松模樣。

小豆餘光看到以摩註視自己,就又擡眼問他:“看什麽呢?”

以摩嘿嘿笑了:“沒什麽。只是在想六年前時您還抱過這混小子,如今他越長越大、王卻容顏不改,現下看起來倒像是姐弟了。”

的確,盡管時間在周圍人身上不斷流逝,可身上流淌著神血的厄伽容顏並沒有絲毫改變。聞言小豆稍有愕然,隨即低下頭、心情覆雜地看著正在一旁剝石榴的杜杜(這貨跟他親爹一樣喜歡石榴)。

男孩垂下眼安安靜靜時,簡直神似極了幼年期的大豆。

小豆嘆了口氣,心不在焉地神游起來……

哎擦。這些年她的時間一直是被凍結的,再回家時,不知道從心理年齡上算,自己跟大豆到底誰是長誰是幼了。( →_→)

這種無法和周圍人一同變老的錯覺,真是讓人心情非常之糟糕。

……

小豆足足保持了這種低落心情到第二天。

斥候的消息準確,中午基什軍便趕到了和烏魯克軍短兵相接的邊境線。這些年下來行軍打仗已經跟吃飯喝水一樣熟悉了,將統軍權交給以摩之後,小豆便直接躍上一處高丘,沖向了早已等在那裏的吉爾伽美什。

只是這一次總有些倦怠之感。

以至於兩人地動山搖地對轟了幾輪之後,吉爾伽美什沖她面露不悅之色,“你分心了。”

小豆露出了一個(久違的)空茫憂郁的眼神:“有嗎?”

吉爾伽美什冷哼一聲斂了魔力:“無趣。”

小豆面露疲色、幹脆地揮揮手:“說的也是。今天不是時候,改日吧。”說著竟先一步自顧自轉身走了。

吉爾伽美什一口氣哽得不上不下,陰著臉盯住她背影,沒說話。

……

巧的很,這一次兩軍交戰正是在拉爾薩邊境,離小豆剛穿來的地方不遠。過晚月正當空,小豆便慢慢走到了和吉爾伽美什初相遇的地方,一邊心情不虞地盤算著糟心事。

六年前的那片稀疏樹林仍在,甚至比以前更繁茂了一些,記憶中光帶般的細河並無太多變化。

小豆覺得好過了一些,便順著河流慢慢溯游而上。

走了一陣,遠遠便看到一道身影坐在河中一塊打磨得光滑的巖石上,長腿一曲一伸,月色下姿態仿佛貓科中的王者一般慵懶美麗。

——不遠處的河岸上也的確臥著一頭雄獅。

小豆走過去時,雄獅的耳朵動了動,發現是她,便嗚咽一聲、繼續把下巴擱在爪上打瞌睡,顯是已經和基什王混熟了。

這時坐在巖石上的人回過頭來,想當然耳,正是“正義的烏魯克王”。

吉爾伽美什一身打扮再隨意不過,赤著的上身一如既往吊著精美金飾,下身松松垮垮圍了一圈卡烏納,該露的地方都暴露無遺,大喇喇地發射荷爾蒙中。小豆和他視線對上,眉頭微微一挑:“你夠閑的。”

吉爾伽美什難辨喜怒地睨了她一眼:“你不也來了麽。”

廢話,豆神就是為了觸發事件才來的。心情不好還要半夜趕著上工,這是敬業精神懂嗎?

(。_。)算了,反正這麽些年兩人也這麽過下來了。戰場上用命博,戰場下談談戀愛……生活就是乳齒精分(……)。

當然這槽是不能當著英雄王面兒吐的,小豆只施舍般地哼了哼,目光散漫地打量了他一圈。

和她一樣,作為神的寵兒,時間在吉爾伽美什身上停駐了、他的容貌也沒有變過。

不,仍是有些變化的。

這一位如今身上殺伐之氣更重、性情也益發暴戾。近年來烏魯克的苛政兇名已傳遍各國耳朵——這位昔日的“新王”如今已將權利穩穩握在手中,甚至幹脆把長老院的人給全滅了,真正變成了獨.裁者。舉凡皇親宗室,死的死殺的殺,只剩下一些不成氣候的老弱病殘,天天心驚膽戰地在他的陰影下度日;從前曾給他穿小鞋的納貢小國,如今都被他盤剝得苦不堪言,年年大供奴隸,推動著烏魯克的經濟日漸繁榮。他隨心所欲、掠奪珍寶,烏魯克王的私庫已經擴建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要累死數不清的騾馬和奴隸。

……當然,這一切都是用生而為奴的人民的血與汗換來的。

他在蛻變,逐漸成為後世人所熟悉的、那個橫征暴虐的君主。

她一邊思考一邊走到他面前。

他微俯下身,一伸手臂輕輕松松將她撈到身前。她被迫斜著身體坐在他兩腿之間,他垂下頭、臉埋在她的發間,慢條斯理地嗅著。

“棄國吧,厄伽。準你帶著你的紅石頭到烏魯克來,建新後殿時不用黃金。”

她偏過頭避開他,眼神如炬地盯著他。

吉爾伽美什淡淡道:“何必再堅持?過了旱季本王再行遣軍,便不會再留餘地。”

她勾了勾唇,“又調皮了吉爾。打了這麽多年你都沒贏,現在逞什麽強?”

他一翻身把她壓在身下,神情透出些令人心驚的戾氣。“若要往迪爾蒙的方向擴張羽翼,基什便是必不可少的樞紐,這一次本王不會再退讓。你乖乖交出權杖,可免你的部將白白送死,子民盡數平安。餘下諸國不足為懼,吞並起來不過是要花些時間而已。你一心要的東西,本王與你分享也無不可。”

她撫上他臉頰,有一搭沒一搭地順著他的金發。“照你這麽說,我還想吞了烏魯克運河往波斯灣的水路、也讓基什人試試遠方國家好木頭的手感呢。不如你棄國來就我?”

她將他拉低一些,眼中湧動著惡質的悲憫光芒。

“不得到基什,烏魯克的經濟便永不能再進一步,你亦永遠都無法真正稱王。若你只要基什,便想方設法將我斬殺。若你既要基什、又要我在你面前下跪,那就貪心得有些天真了。”

吉爾伽美什不言不動,眸光一分分深邃下去、一時竟然人看不到底。

盡管他這樣安靜,但小豆卻倏地產生一種滯澀而輕微的被刺痛感——

她皺了皺眉,手指慢慢並攏。靜默片刻,竟問出一句與此時此刻的矛盾並不相幹的話。

“吉爾,你寂寞嗎?”

幾乎是在話音落下的一刻,吉爾伽美什的眼睛就猛地瞇了起來。

他的頭顱微微地動了動,耳上的金墜隨之發出了一聲幾不可察的叮鈴脆響。

她挑剔似的審視他兩眼,輕飄飄地又續了一句不相幹的話:“好在僅從皮相上看,你到現在仍是一點沒變,正是這一處最可愛了。”

而正在此時,吉爾伽美什頭頂“王的至寶”四字,緩慢地閃爍了一下。

小豆怔了一下。

嗯……豆神的超直感,還是乳齒的給力ho?……

……似乎一不小心,抓住了虐點這小嬌羞的尾巴呢。

……

攻略終於有了進展,小豆打算再慢慢往下深挖……

競技游戲選手的基本素質就是寵辱不驚、遇事八風不動,經過多年的磨練豆神已臻化境,靈臺空明,完全不驕不躁。

六年算神馬?沒關系,耐下性子慢慢磨唄。

再有,她會說閃大王的難度計算比聖護大美人也少不了多少嗎?當年聖護大美人她的成績是一勝一負、積分對沖清零,這次對上閃大王,如果能從擼好感到be全部手動,她就已經差不多能攢夠大半積分了有木有?只是時間多了一些,比起大美人那種不可能的任務……已經好得太多啦!

只是她沒想到,撕裂性的神展開是來得乳齒之快,以至於……計劃終究沒趕上變化。

——這一次戰役過後便即將進入旱季,無論是軍是民都需要休養生息。小豆帶著大軍回到王城不過一個月,就收到了突破天際的消息。

殿中一名剛從烏魯克回來的大行商跪在地上、語聲顫抖:“聽說烏魯克王從怪物手中救回了月神伊南娜,月神因此芳心暗許,她父神安努亦愛烏魯克王的才德,便為月神保媒,兩人不日便要成婚。”

都這麽多年了,誰不知道兩王相愛相殺那點事兒啊……行商一邊說、一邊臉上狂冒冷汗。可他就算不說也不行,過兩天等婚訊傳出來,他會死得更慘。

“還,還有,聽說月神為了慶祝這場婚禮,要走訪各國、贈予作物豐收的神祈,不日就要先來訪我基什……”

得,明擺著就是要提前以王後的身份到處炫耀啊。可先去哪不好,偏要先來基什?擺明了是來示威的嘛。

偏偏有糾葛的還都是一個噴嚏就能讓舉國上下抖三抖的巨頭,一時間根本沒人敢發表評論。

一時間宮室中一片死寂——

唯餘女王手指輕輕敲擊在扶手上的細小聲響。

隔了一會兒,小豆平靜地開口道:“去,把前些時候烏魯克王送來的紅寶石都鋪出殿外,造一道從城門到王宮的六百伽爾通路,好迎接烏魯克王的新娘。”

長老們登時臉都憋青了!

一名長老跳出來道:“荒唐、荒唐!你這昏君,用成山成海的黃金換了珠寶還不夠,如今還盡要糟蹋了,如何對得起人民的血汗稅錢……”

女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長老還真是心疼黃金啊。來人,去把烏魯克王當年送來的金手套取出來,讓長老戴上他這三比爾圖的黃金夢想環城走上一圈方好盡興。”

三比爾圖放到現在就是九十公斤,也只有奇葩的英雄王會喜歡戴著這玩意兒到處顯擺了,常人哪裏受得了那樣的重量?長老剛要打滾哭鬧,就被迅速圍上來的侍衛官給架了起來、拖到了殿外!

女王看也不看被拖出去的老頭,瞇著眼掃了下頭的人一圈:“還有事奏麽?”

下頭人內心早就嚶嚶一片慘淡了,誰敢有個二話?半天一片安靜之中,女王似乎不耐煩了,站起來道:“散了。”

說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大殿。

——想當然耳,豆神的怒火……

嗯,都是裝的。

幾乎是在出了大殿的一瞬間,小豆的臭臉又再度變回了面癱狀態。

呵呵,娜姐您太甜了。豆爺可是歷史精通系、站在食物鏈頂端的藍人!您愛而不得的悲劇歷史,豆神早就預知到了有木有?這婚能結成才有鬼!( →_→)

……

行商口中所說的“不日來訪”,還真的就是不日來訪。這話撂下還沒幾天呢,伊南娜已經浩浩蕩蕩帶了一群很排場的衛兵奴隸女官來到了基什城外。

雖說是潛在情敵,可這也不過是兩人第二次見面。沒辦法,伊南娜大大的人設是惡毒女配,怎麽看威脅都不大……豆神對妹紙是格外寬容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

雖說她也不想刺激妹紙,但是還是得盡職盡責地演出一位漢紙被奪的、不怎麽高興的大王啊。

於是紅寶石路還是鋪了,當然伊南娜大大踩在自己現男友(?)送給ex(?)的珠寶上頭時作何感想,就不是小豆能知道的了……

在巴比倫尼亞各版本的神話中,伊南娜都被描述成野心極大、好勝心強的女人,可惜陰謀玩兒得不太轉,雖然鬧了好幾次事、卻沒有一次能成功奪得更高的神權——這是另說。單說此次伊南娜進城的經過,小豆的評語是……嗯,在前兩條上,基本沒有出入。

血紅的珍寶鋪就長路,視覺效果雖然震撼,可實際上碼得松松垮垮、人踩上去就要東倒西歪難以維持平衡。結果女神硬是洋氣得大車開路——她帶來的車架都有純金打造的嫌疑,似乎是專為膈應厄伽來的,可惜小豆根本沒出去迎她——最後不知道她使了什麽陰招,車隊所過之處,硬是把硬度喜人的整條寶石路都碾成了齏粉。

等小豆見了伊南娜本人,不由暗讚一聲……

好一個移動珠寶展示臺!

比起一身素凈的厄伽,伊南娜這一身閃瞎狗眼的華貴飾物、修飾精致的面容,簡直是把美麗的攻擊性發揮到了極限!放在別人身上恐怕就聖誕樹了,可擱她身上就不會喧賓奪主。兩人面對面這麽一坐一站……眾人森森地覺得,伊南娜大大這身奇珍異寶,好像更有烏魯克金碧輝煌的風格。

伊南娜一進殿就風情萬種地笑:“真是對不住,來時馬車沈了些,將王的愛物損毀不少。”

小豆歪在王座上,笑了。“與女神之美相比,不過都是垃圾而已。”擡了擡眼,一臉平靜地嘆了口氣:“這寶石唯一可取之處便是夠硬,按理說再多金車架都能承得住。可孤覺著女神應該沒這麽重啊?”

話音落下,大殿裏一眾基什卿的腮幫子同時抖動了一下。

女王有些不虞地挑了挑眉,自語道:“莫非是假貨……”

伊南娜能說什麽?總不能說閃大王送來的寶石是假貨吧?

然而女神就是女神,伊南娜的臉色只變了一瞬,隨即笑得更甜更媚:“王說笑了。不帶我去參觀一下嗎?”

……

綜上,小豆只得認命地帶著女神溜達……

不過跟美人兒同行倒也不算苦差事——如果刨去她不要時不時把話題引到吉爾伽美什身上這一點的話。

結果等到兩人有了片刻單獨相處的時刻時,伊南娜終於攤牌了。

她停下腳步,似笑非笑地盯住小豆:“你一定會輸給吉爾的。何苦讓人民和士兵白白送死呢?”

得,來了。

小豆轉過身,平靜地回望她。

伊南娜習慣性地繞著頭發,腰肢款擺走近小豆,“雖說從前你和他之間勝負未可知,可如今你不會有勝算的。你……”

她彎起眼角,放慢了聲音:“……這些年你上戰場時,是否每每更易生出殺意與怒意?窺見死亡時,是否益發內心難起波瀾?體內的魔力近年來不斷增長、時而暴戾起來就連你自己也控制不了?”

她轉了轉眼珠、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容。

“那是因為你體內的冥河之惡仍在。僅靠神血豈能完全祛除冥河的詛咒?你不過是半神而已,體內凡人的血註定你擺脫不了那惡。且這惡會逐漸滋長,終有一天使你墮落成冥界的惡鬼。”

伊南娜在小豆面前站定,細細地看著後者臉上的表情,聲音越發輕了。

“可我有辦法替你抑制那惡,使你的神性神格不受汙染。只要你不再接近吉爾——別擔心,我有辦法使他不得不休戰,在你有生之年維系烏魯克與基什之間的和平。”

這話說完,她便咯咯地笑出了聲。

“想必你還要時間考慮。若是不信我,盡可再去證實。紮巴巴是個只會舞刀弄槍的蠢貨,她是感知不出你體內的冥河水的。我記得你父王恩美跟馬爾杜克的關系不錯,你的提亞馬特就是他送的吧?他可以自由出入冥界,這些年都在獵殺作亂的冥神。如今冥界已恢覆了秩序、他也回到了巴比倫,你可以去拜見他,問問他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57.FateZero·王所背負之惡

伊南娜一席話說完,兩人間靜了半晌——

小豆便淡淡道,“不必了,我拒絕。”

伊南娜楞住了。

片刻後一臉不可置信,“若沒了性命,就算你能贏也守不住國家,屆時基什國破、百姓或死或淪為奴隸……”

“死了便死了,為奴便為奴,那又何妨,”

伊南娜怔住了,“你……你這麽狠毒還配做王,,”

小豆笑意未斂,語氣中卻多了些肅殺。

“我若以避戰來交換性命,那便是要我基什兒郎的風骨跟著我一起慢慢腐成爛泥,雖生猶死,和能走路的臭肉有什麽區別?我勝,我的子民日後無論身死還是為奴都信仰仍存,子子孫孫、世世代代不滅。”

她放緩語速,就像耐心教導學生的老師。

“愛護生靈是神德,守護子民的野望、助長子民的貪欲……這才是王道。”

伊南娜瞪大了雙眼、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神情一瞬有些歇斯底裏——

偏偏正在此時,遠遠地以摩帶了一群人過來:“王,烏魯克又有使者來了!”

——只見烏魯克來使個個帶著普庫和牛頭琴,完全就是流浪樂團的節奏。為首的一人見了小豆,立刻跪下來、煞有其事高聲道:“我們奉王之命前來為陛下獻藝、逗您開心,不敲斷這三百根彌庫(鼓槌)不會回家。”

以摩撓了撓下巴,心想英雄王這回要完了,這頭未來王後大大正膈應著我們王呢,節骨眼上他還敢派藝人來、想用逗小女孩兒的招數來能讓王息怒?再一看伊南娜大大的眼神兒……呵呵,這是後院雙重起火的節奏啊(幸災樂禍地搖搖幻尾)。

果不其然,女王意味不明地慢慢重覆了一遍使者的話:“……逗我開心?”

使者嘿嘿樂:“陛下,我們王掛念您呢。”

厄伽點點頭。“好。既然要孤開心,何必如此浪費時間?以摩,把這些彌庫(鼓槌)全都煮煮餵給他們吃,有多少就給孤吃多少。”

以摩樂顛顛地應了聲“好嘞”就要去揪起那使者,後者立刻哇哩哇啦大叫道:“大王饒命!小的們還有王諭要帶給月神呢,等說完了再吃不遲!”

說完也不等小豆允許,就嬉皮笑臉道:“陛下,王是真心愛您(心心),不如您答應他來做咱們烏魯克的王後,若是基什和烏魯克聯手,必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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